洋溢著冬片茶淡淡的香氣

__談抒情詩人貝利‧哈理斯 Barry Harris
David H. Rosenthal在《Hard Bop: Jazz and Black Music 1955-1965》一書中說過:撰寫現代爵士樂史的作家如Mark C. Gridley,為了分類方便,將Art Farmer(小號)、Tommy Flanagan(鋼琴)、Benny Golson(次中音薩克斯風)、Gigi Fryce(中音薩克斯風)或Barry Harris(鋼琴)這樣的樂手歸類為「精純咆勃樂手」(hard boppers)。

他們之所以被歸為精純咆勃樂派,是基於兩個理由:一是他們常與其他的精純咆勃樂手合作,二是精純咆勃樂的廣度與多樣性,讓他們的演奏水準因而成長,最後發展出自身的風格。
(Blue Note Records)最賺錢的專輯之一The Sidewinder跨刀,市場的銷售佳績並沒有讓哈理斯獲得藍調之音老闆Alfred Lion的青睞,也沒有贏得一紙合約。哈理斯跑去問Alfred Lion為什麼?Alfred Lion的回答是:「你的演奏太美了。」於是哈理斯禮貌性地謝謝Lion,頭也不回地走出藍調之音的辦公室。
Rosenthal話鋒一轉,強調真正決定這些樂手風格的特質,在於其演奏的溫柔觸感(gentle touch)、層次分明的思考與整體優雅的表現。他將擁有這樣演奏風格的樂手稱之為「抒情詩人」(lyricists),並以爵士鋼琴家貝利‧哈理斯的親身遭遇,說明「精純咆勃派」與「抒情派」之間的距離。哈理斯曾經替「精純咆勃」樂風的代表性廠牌藍調之音

演奏風格的「美」或「不美」,事實上是個很模糊的字眼,不過就哈理斯的例子來說,他的鋼琴旋律清晰可辨識,搖擺節奏順暢舒適,而每一個音符的選擇,彷彿經過深思熟慮。整體聽起來,就像紳士般的自我節制、彬彬有禮。知名的作曲/鋼琴家Tadd Dameron曾說,構成好的爵士樂最重要的條件,除了要有搖擺感之外,最重要的是要聽起來「很美」。對於旋律之美的絕對追求,似乎構成了哈理斯之所以成為爵士樂中的抒情詩人最重要的理由。

哈理斯出生、長大於美國密西根州的東南部的底特律,與Motown唱片的創辦人Barry Gordy曾經是一起彈boogie-woogie風格的鋼琴長大的高中同學。底特律固然曾以汽車工業重鎮聞名,但只要是談到黑人音樂如靈魂或爵士,絕不能遺漏出身於這個城市的音樂家。底特律與費城、芝加哥一樣,都培育了不少傑出的爵士樂人才,除了本文介紹的貝利‧哈理斯之外,Donald Byrd(小號)、Kenny Burrell(吉他)、Tommy Flanagan(鋼琴)、Milt Jackson(電鐵琴)、Doug Watkins(低音貝斯)等知名樂手都是底特律人。

與其他的樂手同鄉相較,哈理斯與底特律的地緣關係更為深厚。這是因為他並不急著離鄉打拼,反而選擇留在底特律發展,在這裡逐漸培養屬於自己的音樂風格,而漸漸成為同行之間令人敬重而信賴的人物。他母親的家,則為年輕樂手提供了包吃包住,又可以切磋琢磨的好地方。Pepper Adams(上低音薩克斯風)、Paul Chambers(低音貝斯)與Doug Watkins(低音貝斯)在成名之前,都是哈理斯家裡的常客。年輕時代的哈理斯在底特律最膾炙人口的事蹟,莫過於在「藍鳥俱樂部」(Blue Bird Club)取得和咆勃樂旗手Charlie Parker共同演奏的機會。事實上,哈理斯音樂風格與信仰的形成,受到Parker的影響至深。

隨著「底特律有位鋼琴名家貝利‧哈理斯」的風聲漸漸傳開,許多造訪底特律的知名樂手都會找哈理斯擔任伴奏工作。除了Charlie Parker之外,到底特律巡迴演出的樂手還包括了Lester Young、 Roy Eldridge、Miles Davis與 Sonny Stitt等鼎鼎大名的樂手。獲得了這些明星樂手的邀請,哈理斯的名氣更是水漲船高。除了一九五六年因為鋼琴手Richie Powell車禍過世(這個車禍也同時葬送了小號手Clifford Brown的性命),受Max Roach領導的樂團之邀暫代鋼琴演奏,因而離開了底特律約三個月的時間,在一九六○年開始之前,哈理斯幾乎沒有離開過底特律城。由於爵士廠牌多半集中於紐約,或許說明了為什麼在六○年之前,哈理斯的錄音作品特別地少,除了替芝加哥的Argo廠牌錄過Breakin’ It Up之外,哈理斯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作品,實在是非常可惜。

在薩克斯風手Cannonball Adderley的引薦之下,哈理斯終於在一九六○年搬到東岸,此時的他已經三十歲了。他先是以Bobby Timmons接班人的身份參加Cannonball Adderley的樂團,參與了Them Dirty Blues的錄音工作(Bobby Timmons與貝利‧哈理斯兩人共同參與各半的錄音)。很有意思的是,Cannonball Adderley在六○年代逐漸走向靈魂爵士的風格,參與錄音演出的哈理斯,雖然擔任放克爵士(funky Jazz)代名詞般的「Work Song」一曲之伴奏工作,並且如前所述, Lee Morgan的暢銷盤The Sidewinder中的鋼琴演奏也由哈理斯擔綱。很奇怪的是,六○年中期以後,即使咆勃爵士樂日漸式微,哈理斯卻沒有往放克爵士發展,也未曾朝越來越紅的爵士搖滾路線靠攏,作為咆勃樂信徒的他,致力於貫徹Charlie Parker、Bud Powell、Thelonious Monk等人開拓的音樂風格。哈理斯成了音樂的傳教士,在咆勃樂最消沈的時候,「他可能是哈林區唯一還聽得到在彈咆勃樂的樂手」(羅格斯大學爵士研究中心主任Dan Morgenstern語),力挽狂瀾,默默耕耘,直到今天。

在美國現代爵士史上,哈理斯算得上是第二代咆勃鋼琴手,師承第一代Bud Powell 以降的音樂風格。不過,他的風格變化並沒有Bud Powell來得劇烈和戲劇化。日本樂評人市川正二在哈理斯領銜的At the Jazz Workshop(Riverside)的內頁說明裡說得很妙:「不管是指法、音色、表現手法、甚至是性格上(貝利‧哈理斯)都是醇和的,演奏時也只些微地搖擺,老實說也就是屬於個人風采不是那麼強烈的那一類。因此在奇人異士層出不窮的爵士樂界中,他是個非常平凡正常的人,平凡正常的鋼琴手。」

讀者千萬不要誤會市川正二所講的「平凡正常」,代表哈理斯是一個平庸的鋼琴手。事實上,市川只是想強調哈理斯演繹咆勃樂時理性自持、四平八穩的一面,這樣理性溫和的演奏態度,由於缺乏戲劇性,也沒有過度的感官刺激,哈理斯這類的樂手反而很難受到一般聽眾歡迎。事實上,無論是獨奏或三重奏,哈理斯的演出是相當優雅而有深度的。他詮釋一首曲子的即興概念與邏輯非常地清楚,也十分擅長與其他樂器如低音貝斯或鼓搭配,創造出和諧流暢的搖擺節奏。衡量咆勃鋼琴演奏的地位,哈理斯理應與Tommy Flanagan或Hank Jones齊名,很遺憾地,這位咆勃樂的抒情詩人,知名度遠不及這兩位鋼琴手。 

對哈理斯影響最深的鋼琴家,除了Bud Powell與Thelonious Monk之外,盲人鋼琴手Art Tatum也是其一。有傳教精神的他,始終繼承著咆勃音樂的理念,即使到了七○~八○年代,搖滾樂、靈魂樂全面性支配了流行音樂市場,電視節目也幾乎看不到爵士樂演出,哈理斯仍持續演奏Charlie Parker、Tadd Dameron等人的作品。哈理斯的鋼琴演奏比起Bud Powell更能凸顯柔和的觸感,這點與Hank Jones相似,不過在旋律線的開展以及和聲概念方面,初聽起來或許有點相似,但相比之下,或許是個性迥然不同,哈理斯沒有Bud Powell來得激昂,但也沒有Hank Jones那麼內斂(就個性而言,Hank Jones本身就是個沈靜、謙虛的紳士)。對旋律之美有絕對要求的他,演奏時絕對不會容許雜亂無章,或是把音樂演奏得「太滿」,好像要溢出框架之外。拿書法來作比喻,如果Bud Powell寫的是「狂草」,Hank Jones一定是擅長工整的「楷書」,而哈理斯介於兩者之間,既沒有Hank Jones來得儒雅端正,但也不若Bud Powell的豪放不羈,必定就是「行楷」專家了!換言之,從音樂的角度來考量,哈理斯正是這樣一個深思熟慮,拿捏得宜的抒情詩人。

哈理斯的Breakin' It Up錄製於五八年七月底,是他向世人展現實力的首張專輯。為這張專輯跨刀的還有低音貝斯手William Austin與鼓手Frank Gant,其表現也頗受好評。我們對於William Austin的經歷所知不多,不過鼓手Frank Gant與哈理斯一樣,都是底特律人,之前應該已經有合作的經驗。簡單地來說,Breakin' It Up係以哈理斯為首的三重奏錄音,將這位鋼琴詩人獨特的音樂個性表露無遺;整張專輯以咆勃樂的傳統為基礎,亮眼的鋼琴旋律,舒適的搖擺節拍,是令樂迷印象深刻的優秀專輯。在這之後,由於加入了 Cannonball Adderley樂團,在Cannonball Adderley的介紹下,哈理斯得以在Riverside唱片公司錄音、發行專輯。哈理斯溫和的個性,不虛浮矯飾、樸實的演奏在當時並沒有引起注意。而隨著社會環境巨變,爵士樂界在六○年代也面臨了很大的變動,像哈理斯這樣的忠實的傳統繼承者,很可惜地逐漸喪失了表演舞台。

在Breakin' It Up專輯中,首先開場的是名作曲家Jerome Kern寫的「All The Things You Are」,這首曲子打從咆勃年代開始,就廣受爵士樂迷喜愛。這首曲子為哈理斯所強調的抒情之美,作了很好的示範,在沉穩的貝斯旋律與輕柔的鼓點形成的節奏裡,美妙的鋼琴旋律逐漸開展。同為抒情曲的還有第六軌的「Embraceable You」,是蓋西文兄弟的作品,透過Harris的演奏,頗能生動地表達出這首曲子美麗與哀愁的情緒。第二軌是Charlie Parker的名作「Ornithology」,曲子的原意為「鳥類學」,它依循另一首抒情曲「How High the Moon」的和弦進行來演奏,是非常典型的Charlie Parker代表作,而曲子之所以命名為「鳥類學」,除了因為Parker的暱稱是「bird」之外,也帶著自成一家的宣示味道;畢竟由他所帶動的音樂演奏風潮,與傳統的搖擺樂已經是南轅北轍。這是首曲子連同第四軌的「Passport」都是Charlie Parker所作,也是哈理斯喜愛並擅長的咆勃樂經典曲目,不但律動感十足,哈理斯本人演奏起來也是充滿自信。 

第三軌的「Bluesy」與第七軌的「SRO」都是哈理斯的創作曲,前者顧名思義,是一首帶著悠閒氣氛的藍調曲,低音貝斯手在這裡有吃重的演出,後者則是以咆勃樂為基礎的演奏,無論是旋律與指觸,哈理斯的鋼琴演奏聽起來都很甜美。第五軌「Allen’sAlley」是爵士鼓手Denzil Best的作品,在緊湊的節奏中帶出了哈理斯嫻熟順暢的音樂旋律,時空彷彿倒轉,回到了咆勃樂的鼎盛時代,是一首考驗樂手實力的熱鬧曲子。 最後一軌的「Stranger in Paradise」是Robert Light跟John Forrest為百老匯音樂劇「Kismet」所作的曲子。哈理斯即使是彈奏這樣的流行曲曲,還是可以在即興的部分賦予它濃厚的咆勃樂味道,整體而言,三重奏的演出融為一體,打造出絕佳的搖擺氣氛。

哈理斯在Riverside唱片公司發行的首張專輯At the Jazz Workshop是舊金山Jazz Workshop的現場錄音,可算得上是他個人的代表作,也是許多樂痴心目中頂尖的鋼琴三重奏專輯。有一位樂迷在亞瑪遜購物網站上的留言描述得很傳神:「只有最特別的鋼琴三重奏才能讓我怦然心動,而哈理斯的At the Jazz Workshop絕對是其中之一。」與他搭配的樂手是Sam Jones(低音貝斯)和Louis Hayes(鼓),可算是一組黃金搭檔;當時這三位樂手都是Cannonball Adderley樂團的團員,經過三個月左右的搭配練習和演出,彼此已經培養出很好的默契。Sam Jones和Louis Hayes本來就是可以自成一家的優秀樂手,這是哈理斯的魅力可以完全發揮最重要的理由。

這張專輯的黑膠原盤原本是收錄了八首曲子,其中有三首是哈理斯的原創曲。進入CD時代之後,又追加了三首曲子,與原來收錄的曲子重疊,但是不同的版本,所以市面販售的CD一共有十一首曲子,其中三首曲子有兩個不同的版本,請樂迷特別注意。第一軌的「Is You Is Or Is You Ain’t My Baby 」是一首因薩克斯風手Louis Jordan(早期靈魂爵士的代表性人物)的演奏才走紅的曲子。在哈理斯的詮釋下變成一首帶著咆勃味道的作品。另外一個原先沒有收進去的版本,中間插入了Sam Jones 的貝斯即興旋律,其他大致聽起來並沒有太大的不同,只是演奏稍微快了點。「Curtain Call」係哈理斯原創,快節奏考驗著樂手的實力,Louis Hayes的鼓刷俐落靈活,是一首聽起來過癮暢快的曲子。受到許多樂迷喜愛的標準曲「Star Eyes」,最有名的版本應是Charlie Parker與Art Pepper兩位薩克斯風手的演奏。開場的部分可感受到一點拉丁樂的味道,在輕快搖擺的節奏中,帶出哈理斯井然有序、思路清晰的即興演奏。

第四軌的「Moose The Mooche」為Charlie Parker所作,對樂迷而言已經是耳熟能詳的標準曲了。哈理斯演奏起來自然是全力以赴,激昂熱烈,畢竟這是他全心喜愛且信仰的咆勃樂,而低音貝斯手Sam Jones、鼓手Louis Hayes在這首曲子中也有出色的即興獨奏表現,整組三重奏聽起來活力十足。接下來的「Lolita」和「Curtain Call」一樣,都是哈理斯的原創曲,略帶拉丁味的鋼琴旋律與輕重音的使用,聽起來有一種特別使勁搖擺(hard swing)的暢快感,也難怪在音樂之中,夾雜著聽眾情不自禁跟著打節拍的聲音。吉他手Wes Montgomery 在六三年錄製的Portrait of Wes,再度收錄了這首曲子,也是非常有名的版本。

接下來的第六軌「Morning Coffee」是一首帶著濃厚藍調味道,哈理斯個人的原創曲。在低音貝斯與鼓群快節奏的加溫之下,哈理斯帶勁的鋼琴旋律,聽起來很有韻味,比起其他的咆勃樂作品,這首曲子的旋律比較簡潔,但節奏分明,應是受到當時的老闆Cannonball Adderley 的影響。第七軌的「Don’t Blame Me」是一首抒情曲,由哈理斯緩緩鋪陳開來,不禁也令人感染了些許音樂想表達的愁緒。另一個版本或許是因為演奏長了兩分鐘的關係,所以沒有收到原始的黑膠唱片中。第八軌的「Woody’n You」 據說是四○年代時小號手Dizzy Gillespie原本為Woody Herman樂團所寫的曲子,結果Herman並沒有採用。身為咆勃樂旗手之一的Dizzy Gillespie,讓整首曲子維持了咆勃樂一貫的,熱鬧的演奏氣氛。另一個版本的差異主要是Louis Hayes讓鼓的節奏有些技術上的變化,以四拍為主,而原來收錄的版本則忠實地維持原創作人Dizzy Gillespie喜愛的非洲-古巴(Afro-Cuban)節奏。值得一提的是,除了At the Jazz Workshop之外,這一組三重奏在同一年還錄製了和Louis Hayes的Louis Hayes Featuring Yusef Lateef & Nat Adderley (Vee Jay),有興趣的樂迷可找來聽聽看。至於市川正二在At the Jazz Workshop的內頁說明指出哈理斯也參與了Sam Jones的The Soul Society,應為筆誤,該張專輯的鋼琴手是Bobby Timmons。

隨著六○年代的開展,哈理斯連同At the Jazz Workshop,在Riverside廠牌錄製了五張專輯。以Preminado為例,也是一張三重奏的專輯,跨刀的樂手分別為Elvin Jones(鼓)與Joe Benjamin(低音貝斯)。作為咆勃樂的信徒,這張專輯一如之前哈理斯的作品,帶著Bud Powell的影響,不過這個時候的哈理斯也開始賦予作品更多Thelonious Monk的色彩,例如使用厚重的聲響、不協調的音程與和聲配置、以及全音階旋律(受到印象派古典音樂的影響,進而在調式爵士Modal Jazz中被廣泛運用)。相較於Louis Hayes善用鼓刷敲出細膩的鼓點來支援哈理斯的咆勃旋律,Elvin Jones的鼓群聲響更為大氣開闊,咄咄逼人。

Riverside於六三年底因為創辦人之一Billy Grauer心臟病猝逝而宣告破產,接下來哈理斯與另一獨立廠牌Prestige簽約,由熱愛咆勃樂的Don Schlitten擔任製作人,發行了Magnificant!等專輯。這張專輯一如哈理斯以往的作風,由個人的原創曲、敘事歌謠與Charlie Parker的作品所構成。讀者不妨比較Magnificant!專輯與先前作品中的節奏組合,在演奏的表現上有何差異?雖然都是扮演支援性的角色,但低音貝斯手Ron Carter和鼓手Leroy Williams仍然展現了他們各自的特色,精確的節奏感、巧妙地運用鈸的聲響來妝點旋律,讓整張專輯煥發著成熟而自信的光彩。

進入七○年代之後,搖滾樂成為廣受年輕人喜愛的音樂,現代爵士樂的光芒銳減,許多美籍樂手另謀發展,或向搖滾樂靠攏,或轉戰歐洲,或成為錄音室樂手。相較於同行紛紛轉換跑道,像哈理斯這樣個性溫和、不虛浮、一貫樸實的演奏,並無法獲得年輕聽眾的青睞。在這段期間,原Prestige製作人Don Schlitten創辦了Xanadu唱片公司,繼續發行爵士樂專輯。而哈理斯則延續了原來的合作關係,繼續在Xanadu推出優秀的專輯,直到八○年代。例如:The Bird of Red and Gold、Live in Tokyo、Plays Tadd Dameron等。

&Xanadu時代的哈理斯,除了持續地向咆勃樂時代的作曲家致敬(如Plays Tadd Dameron)之外,也錄製了優秀的鋼琴獨奏專輯,The Bird of Red and Gold就是其中的代表作;整張專輯以獻給知名的巴西樂手Milton Nascimento的「Nascimento」作為開端,而以自彈自唱的專輯同名曲「The Bird of Red and Gold」結束。就像之前的作品一樣,哈理斯優雅的指觸,編織出醉人的音樂篇章。在這張專輯裡,哈理斯首次演唱了自己譜的歌曲「The Bird of Red and Gold」,據說是獻給一位純真的小女孩Samantha Smith,她在八○年代美俄的核武競賽達到高峰期時,曾經寫信給當時的俄國總書記Yuri Andropov,在冷戰的陰影下受邀訪前蘇聯,成為史上年紀最小的親善大使,名噪一時。Samantha Smith的作為感動了哈理斯,他在歌詞裡將Smith比喻成展翅高飛的和平鳥,牠超脫、洗淨了人間所有的罪惡,跨越了邊境與藩籬,終於達到了宇宙裡真善美的境界,哈理斯讚美道:「這一切都由造物主所賜予。」

這幾年來,我常自己泡茶來喝,對台灣高山茶喜愛的程度與日俱增。最初開始喜歡喝茶,是因為夏天時喜歡來杯清香的冷泡茶消暑。對於怎樣才叫作茶香,自有一套看法。然而,隨著品茗經驗日增,漸漸體悟到,真正上乘的茶香並不等於濃郁的「茶味」。冬季出產的上等冬片茶,那種若有似無的香醇,恬淡自如, 一樣能深深吸引我。年輕時候的我,酷愛許多帶給我強烈聽覺刺激的鋼琴手如Don Pullen、McCoy Tyner。我欣賞他們演奏的威力、對於音色反差的強調和「音不驚人死不休」的炫技。隨著年齡漸長,我也開始能體會抒情詩人如貝利‧哈理斯或Hank Jones的溫醇、優雅,那舒適平衡的琴音,一如冬片茶,洋溢著淡淡的香氣,久久不散。

留言

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

歐洲爵士歷史

「ECM式」的音樂?

庖丁解牛、游刃有餘的真功夫